霜玫瑰

谈恋爱就应该像小饼干一样，干干脆脆。　

　　一个普通的星期五早上，复联星球的移民管理官史蒂夫按时到岗，兢兢业业地准备着面试今天的第一位申请者。

　　“第32号，请进。”

　　门板吱呀了一声，有个人走了进来。足音很轻，坐下的动作也很轻，听上去拘谨又紧张。

　　史蒂夫没有抬头，笔尖在纸上唰唰写着。

　　“姓名。”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先生，可以叫我巴基。”

　　管理官的笔停下了，这声音实在是甜得有些过分，像朵能包裹住整个心脏的棉花糖。即使对方说完就沉默了下来，软绵绵的声音好像还在他耳朵里回响着似的。

　　所以他抬头了。第32号申请者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长得人模人样——这个词当然不是贬义，要知道银河系这么大，什么奇形怪状的移民者他都见过，这也是为什么史蒂夫总不爱抬头。

　　这位巴基长了张可爱的脸蛋，和复联星球的原住民几乎没区别。光洁的额头，微长的棕发，一双活泼的绿色眼睛。唯独不同的是眼下有三道银色的条纹，从脸颊延伸到上挑的眼尾，像只扮成小猫去参加化装舞会的客人。

　　他友善地朝自己笑了笑，好看的红唇里露出一丁点儿白，眼尾勾人的笑纹和纤细的银色堆叠在一起。

　　“嗨？”

　　“噢，抱歉。”史蒂夫皱着眉心笑起来，把注意力艰难地转回公务，“你好巴基，下面是一些例行问题的询问。在那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下：你是否已经阅读完毕我们的《星球移民须知手册》？”

　　巴基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指甲在长袖底下掐着自己的掌心。

　　他——他只翻了前五页，大概记下了一些最重要的条例。至于第五页之后的地理风景和风俗偏好，老实说，他本来是打算在昨天夜里突击背背的，但好友们不管不顾地把他拉去了送行的狂欢派对。

　　“我真的不能去！”巴基记得自己没什么形象地拽着门，“我计划要背《手册》的，万一明天有抽查我就完蛋了！”

　　但很遗憾，损友们合力把他架离了他的甜品小店，切斯捏着他的肩膀大声笑着：“别担心，你可是个小甜心。对女士多笑一笑，对男士——摇一摇你那个漂亮的小屁股，保证没问题。”

　　然后就是一夜没停歇的狂欢和灌酒，他今天早上险些没赶上星际飞船。

　　“呃，阅读过的，先生。”

　　——上帝啊，他现在像个在老师面前说假话的学生，等待着对方用一张试卷把他打回原型。

　　“别紧张。”蓝眼睛的考官安慰着他，笑容英俊，“不会让你背条例的，只是例行确认一下。”

　　这让巴基松了口气：“好的。请提问吧。”

　　“移民复联星球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工作来安身立业？”

　　“烘焙。”巴基眨了眨眼，“我在原来的星球是个烘焙师，有自己的蛋糕房，人气还不错。”

　　“这很不错。”史蒂夫点了点头，“我们很需要出色的烘焙师，你应该明白。”

　　巴基感激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事实上我带了一些我自己做的小甜点来，请罗杰斯先生务必尝一尝。”

　　可爱的移民申请者回身翻起了背包，史蒂夫捏着签字笔，神色有点犹豫。严格来说，他不可以接受任何申请者任何形式的馈赠，这有收受贿赂的嫌疑，对其他申请者是不公平的。

　　但……只是一些小甜点。史蒂夫在内心说服着自己，况且他设想了一下，他完全没办法对着那双眼睛说不。

　　“就是这些。”巴基拿出一个小木篮，大概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上面盖着一张蓝色的方巾，“请。”

　　史蒂夫清了清嗓子，掀开了方巾。当他看见甜点真容的时候，管理官的手指僵在了篮子的边沿。

　　那是一些黄油小饼干，闻起来非常香甜。黄色大概是原味，绿色或许是抹茶，至于棕色可能是巧克力也可能是咖啡。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的形状——云顶小花，每一颗都完美得挑不出错。

　　他忍不住抬头看着巴基，对方的笑容更甜蜜了，像是正在掏蜂蜜吃的柔软小熊。

　　史蒂夫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抬头看着巴基脸上甜蜜又带着腼腆的笑容，眼珠不安地动来动去。

　　他能肯定，这个可爱的孩子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抓住这个短暂的机会，带着满腔的感情把曲奇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该怎样做？他该铤而走险地接受这份沉重的爱意吗？

　　

　　史蒂夫沉默的时候，巴基也在打量着他。

　　这位英俊的高官似乎对他的小饼干有点意见——或许说是很大的意见。他皱起了金色的眉毛，唇角下压着，好像眼前的不是甜点而是一份刚刚从敌人手里缴获的赃物。他和饼干们对视了大概有十几秒，又抬起头看着自己，脸色惊疑不定，像疑惑又像生气，耳尖也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变红了。

　　巴基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非常怀疑下一秒这位长官会一拍桌子叫出一队特警把他逮捕。

　　但这没道理啊？这是他最擅长的手工牛油小曲奇，海德拉星球的网红小甜点，每月限卖一百份，能让所有爱好甜点的居民抢破头。这一份是他昨天晚上刚烤出来的，味道绝对没问题。

　　“呃，假如罗杰斯先生不想尝的话，也没关系的。真的。”

　　只要别因此逮捕我或者不予通过就行！求您了！

　　史蒂夫眼里的情景是这样的：漂亮的男孩脸色苍白，声音泫然若泣，眼睛湿润地看着他，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简直像个受难的天使。

　　——接受他吧。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说，虽然你们还不熟悉，但他是个友好善良的人，活泼热情敢大胆示爱；而你只是个缺乏恋爱经验的老古板，一辈子稳稳当当都没有试过一次冒险的懦夫。

　　“不，我吃。”史蒂夫坚定地说，拿起一块曲奇放进了嘴里。入口即化的微甜像极了眼前的年轻人，他几乎要沉醉于这种味道了。

　　巴基缩了缩脖子，怎么看都觉得史蒂夫的表情像是在英勇就义。

　　“非常美味，谢谢你的付出。”史蒂夫真诚地说，放下了手里的笔，“我没有问题需要问了，稍后你可以在个人终端上查询自己的移民信息是否通过。”

　　“好的，感谢您先生，这篮曲奇就送给你啦。”

　　巴基转身往门口走，对方的视线似乎一直黏在他背上，热辣辣的让他有些不自在。于是巴基不自在地扭了两下腰，切斯的话在此时被回忆起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的巴基落荒而逃。

　　史蒂夫捏了捏鼻梁，他确信自己的鼻腔里涌上了一股热意，但还好只有一瞬。

　　“第33号，请进。”

　　

　　复联星球的高层官员们有一个非常活跃的聊天群，除了史蒂夫·罗杰斯总安静得像个僵尸账号之外，每时每刻都有人疯狂刷屏着。

　　

　　托尼·史塔克：咱们楼下新开的咖啡口味很不错，就是总要排很久才能买到，我准备买个同样的机器放在我家。

　　娜塔莎·罗曼诺夫：然后以此为借口约新姑娘直接去你家享受vip待遇？省省你那狼子野心。

　　布鲁斯·班纳：那咖啡味道的确不错。

　　托尼·史塔克：谢了老兄，冲你这句话我给你终身免费喝咖啡的待遇。至于娜塔莎恶毒的推测，光明正义如我是不需要反驳的。

　　娜塔莎·罗曼诺夫：认真的？你前天晚上六点到八点在和后勤部的瑟曼莎约会，九点到十一点又约了那个金发妞去看电影，她叫什么来着？新来的那个秘书。

　　史蒂夫·罗杰斯：我订婚了。

　　克林特·巴顿：你是说艾琳诺吗亲爱的？

　　托尼·史塔克：是艾琳诺主动邀请的我！绅士怎么可以拒绝这样一位年轻可爱的女士？

　　娜塔莎·罗曼诺夫：等等，刚才什么东西刷上去了？

　　史蒂夫·罗杰斯：是我，我订婚了。

　　托尼·史塔克：@班纳！队长号被盗了，你快去锁定一下账号。

　　布鲁斯·班纳：……不，信号的确来自他办公室。

　　史蒂夫·罗杰斯：这有点仓促，我知道，事实上我们今天才认识。他叫詹姆斯·巴恩斯，我叫他巴基，是今天刚刚移民过来的一个甜点师，他对我一见钟情……

　　娜塔莎·罗曼诺夫：GOT IT.这是全部资料。噢天，真是个可爱的小甜心。

　　托尼·史塔克：WTF男的？这就是你拒绝所有姑娘约会的原因？？可我记得特战队的寇森也约过你！老天这没道理！

　　史蒂夫·罗杰斯：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吃了他亲手做的小花曲奇。

　　群聊沉默了五秒钟。

　　

　　众所周知，在复联星球，这样的小花曲奇是不可以随便请别人吃的。

　　三百年前的复联星球还是一片荒地，来自强大星系的G80号飞船在远距离飞行中不慎失事，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位船员迫降在了这颗莽荒星球。他们身上的补给不多，经过几天的探测后，船上只剩下了一盒这样的小花曲奇。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两位船员坠入了爱河，他们互相推辞着曲奇，力图把生命的希望留给对方。

　　或许这样的感情感动了某位神明，在最后的关头，他们终于发现了饮用水和可食用的植物

　　再后来，他们想办法联系到了星系，逐渐建立了宇宙中极为强大的移民中间站——复联星球。

　　也正是因为这个美丽的传说，小花曲奇成了复联星球上示爱的标志，并且一般都出现在“订婚”这个环节。假如吃下一块由对方亲手做的曲奇，就代表着接受了对方的爱意。

　　这是一生里仅有的一次机会，要立刻同步到个人信息系统的。

　　这一风俗就写在《须知手册》的第六页。大写的黑体加粗。

　

　　托尼·史塔克：这实在是太遗憾了，曾经有上百份小曲奇摆在我面前，但我都禁住了诱惑。绅士的一生只能接受一份小饼干，队长，你必须对这个小鹿仔负责。

　　布鲁斯·班纳：我相信以队长的责任心，他会对这位詹姆斯好的，也许闪电恋情也没那么糟。

　　克林特·巴顿：是的，其实我和娜特成为同事一周就给她送了小饼干，我们的婚姻也很不错。

　　娜塔莎·罗曼诺夫：可我们在成为同事前已经在网络上合作很久了，亲爱的。好吧，祝福你好运队长，我替你找一些派的上用场的资料。

　　史蒂夫·罗杰斯：谢谢你娜塔莎，顺便索尔今天没在吗？我听说他正在追求一位男士，我还想询问些经验。

　　托尼·史塔克：噢，索尔研究小饼干的时候把厨房炸了，正在打扫卫生。

　　史蒂夫的个人终端响了几声，是来自娜塔莎的资料。他大概看了一眼，从海德拉星球风土人情到星系蜜月胜地列表再到某些不可言说的神秘教材一应俱全。

　　简单概括一下，全是知识盲区。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场硬仗，士兵。打起精神来，别让这星球上最甜蜜的小孩失望。

　　

　　巴基移民到这颗星球已经快一个月了，他融入得挺不错，一切都很顺利，邻居们也都很友善。

　　呃，其实冷静下来想想，简直好的有些过头。

　　先不提以管理官的奇怪表现他还能通过申请已经是个奇迹（巴基拒绝承认那是因为他扭了腰），当他苦恼于盘租店面的时候，立刻有一家带公寓的书店以超低价出租，上任主人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他像完成某种任务似的把传单拍到了自己的鼻子上，恳求着他租下了那里；当他想去网络上检索一下哪里的原材料品质又好又便宜，刚打开浏览器就被智能推送到了非常划算的货源；布置完了店铺后，试营业的效果又简直好的出奇——这个星球似乎真的缺乏出色的烘焙师，那些甜蜜的小蛋糕和精心研制的新品奶茶大受欢迎，顾客络绎不绝，他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噢，除了那些漂亮的花状小曲奇。它们被摆在漂亮的玻璃橱柜里，无人问津，简直令巴基心碎。

　　“这个星球的人似乎是真的不爱吃小曲奇。”结束了营业的巴基撑着下巴想，“也没什么，各地口味不一样，我已经很幸运啦。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必须要招个小伙计帮忙。”

　　巴基在招聘网站上发了一则小广告，随即伸着懒腰去洗澡准备睡觉。

　　屏幕上的广告存活了不过五秒钟，就被某种神秘力量撤了下去，仿佛从来没被发出过。

　　

　　第二天一早，巴基抓着甜品托盘，有些结巴地问着眼前的男人。

　　“罗杰斯先生？你、你说你来做什么？”

　　“应聘你的员工。”史蒂夫微抬着下颌线，依然像个铁血军官，跟店铺里甜蜜又轻松的氛围格格不入。

　　巴基百思不得其解：“可你是移民管理官，先生。那是份很好的工作，非常体面，而且你看上去很享受。”

　　——噢，多么贴心啊，细致入微地替他考虑着，完全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心情。

　　史蒂夫朝他微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证书：“我现在不做那份工作了。我学习了烘焙，拿下了三级甜点师的证书。请一定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和你一起经营这家甜品店。”

　　巴基的嘴巴张张合合着，像条在浅滩上搁浅的鱼。

　　Come on，星球高管辞职来做甜点师什么的，怎么想都有阴谋。

　　难道是因为海德拉和复联积怨已久，他怀疑自己是间谍，所以来卧底调查证据？

　　“我……我当然很欢迎，先生。但是我也刚来星球没多久，店铺也没走上正轨，没法给你发很多工资，而且做这些其实很累的，只要有顾客就不能休息，你、你……”

　　——哇噢，这一定是在害羞，巴基现在看上去像只红扑扑的小鹿。

　　“那都不是问题，巴克。”史蒂夫往前走了一步，蓝眼睛像片深邃的大海，“我能克服一切困难。”

　　巴基心里长长地悲鸣了一声：“好吧，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合作、合作愉快。”

　　“一定会很愉快的，我保证。”

　　装备了所有秘籍的史蒂夫满怀信心。

　　

　　事实上相处久了，巴基逐渐感觉史蒂夫人还不错。清白的自己当然不会是间谍，为了证明这个，他对史蒂夫简直坦荡到了极点，哪怕是换衣服或者洗澡，他都刻意不避开史蒂夫，满脸写着“我完全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些情形下反而是金发军官会脸红、会手忙脚乱、会嗫喏着说“这是不是不太好。”

　　老天，这总是弄得他很尴尬。

　　巴基不太擅长人际交往，这也是他在海德拉星球时选择经营网店的原因。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切斯和那帮哥们外，他基本没有别的朋友，也不太清楚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个——他该称呼史蒂夫什么？合作伙伴？同居者？监护人？

　　巴基头疼地给切斯发了一封星际邮件，谦逊地寻求交际花小王子的意见。

　　星际邮件总是会有延迟，晚上巴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切斯的回信把他震醒了。

　　你完蛋了，小蠢鹿。这他妈百分之百是爱情，你被吃死了

　　巴基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险些磕着头。

　　——操，这就说得通了，该死的史蒂夫看上去太直了，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可能性。

　　他愣神的时候，切斯的第二封邮件发了过来。

　　从你的叙述里我觉得这男人挺不错，老实的绅士现在不多见了。假如你感觉不错的话不如试试，赶紧摆脱处男之名吧，留着又不能当钱花！

　　巴基舔了舔嘴唇，撑着额头思考起来。

　　该、该试试吗？

　　

　　巴基与切斯通讯的时候，史蒂夫也正在群聊里汇报着他们的进展。

　　这个群聊的名字已经从“尼克·弗瑞世界第一讨厌”变成了“今天史蒂夫求婚了吗”，他隐约怀疑弗瑞批准了他一年的长假和这脱不开关系。

　　史蒂夫·罗杰斯：我觉得我们进展不错。今天做蛋糕时我碰了他的手，他没有躲开，还朝我笑了笑。

　　托尼·史塔克：上帝啊，我十三岁谈恋爱时就没这么纯情了。

　　克林特·巴顿：我确定那是因为你太早熟。

　　娜塔莎·罗曼诺夫：我同意。

　　托尼·史塔克：我不想和你们这对同仇敌忾的小夫妇说话。

　　布鲁斯·班纳：好吧那我来说一句。我认为人的个性会影响恋爱模式的选择，这是一个社会性研究问题，我们可以设置一组对照实验。唔，@索尔·奥丁森 你和那位劳菲森的进展怎么样？

　　过了大概十秒，索尔的消息出现在了屏幕最下方。

　　索尔·奥丁森：他还是没接受我的小饼干。

　　布鲁斯·班纳：噢，那真抱歉。

　　索尔·奥丁森：不过他现在睡在我怀里，老天，他闻起来可真甜。

　　托尼·史塔克：……好样的。史蒂夫，同样是夜里十二点，他们已经滚到一起了，而你呢？

　　史蒂夫消失了几分钟，托尼疑惑地@了他几十条。

　　史蒂夫·罗杰斯：回来了。

　　史蒂夫·罗杰斯：刚刚巴基来敲了我的门，他说“我们试试”，但我有点疑惑，他都送了我小饼干为什么还这么说？或许是因为害羞吧，他害羞的时候很可爱。

　　娜塔莎·罗曼诺夫：噢真甜蜜！祝贺你！你们有没有接个吻？

　　史蒂夫·罗杰斯：没有。我说“好的，太晚了，你必须早点睡觉，不然对身体不好。”

　　【通知：群主托尼·史塔克已把群聊名称更改为“罗杰斯能找到对象一定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巴基和史蒂夫认真交往了五个月。

　　非常认真，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白天一起工作，晚上一起吃饭闲聊，周末手牵手出去看电影，史蒂夫在气氛很好的满月下失去了他的初吻，那滋味简直完美得意犹未尽。

　　后天就是他们相识半年的纪念日，史蒂夫综合了浪漫大师娜塔莎和阅人无数史塔克的建议，准备好了一对求婚戒指和一瓶蓝色香槟。

　　他其实觉得相恋半年就求婚有些仓促，但娜塔莎说他可以先委婉地试探一下，比如先请巴基喝点酒，讨论一下美好的未来，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托尼则在此刻跳了出来，坚持让他买一瓶蓝色的香槟。

　　“在海德拉星球，蓝色香槟的地位就像我们的小饼干一样，代表着真心。”

　　史蒂夫回忆了一下，当初娜塔莎发给他的资料里似乎的确提到过蓝色香槟。于是他费心买到了这种香槟，认真布置了烛光晚餐，系着粉红色的围裙煎制了两份红色牛排。

　　巴基走进餐厅的时候愣住了，他盯着那瓶蓝色香槟不停地舔唇，双手紧张地抓着白T的下摆。

　　史蒂夫端着两份牛排放在桌子上，走到巴基的身后替他捏着肩膀。

　　“你有点紧张过头，太累了？”

　　“不，不史蒂夫。”巴基在他怀里转过身，“你知道——你知道蓝色香槟在我们的文化里代表着什么吧？你确定？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史蒂夫微笑着，烛光把他的脸部线条照得柔软，“我非常确定，你完全值得我这么做。我是不是还没说过？天，我真的没说过。我爱你，巴克，远比我当初预计的还要多。”

　　他看着巴基的绿眼睛，光线暗淡的时候那更像某种神秘的灰蓝色，通透得像他儿时总去写生的那片湖泊——那部分回忆总是与愉快轻松挂钩，他每想起一次就更爱巴基一些。

　　“好的，我也爱你。”巴基勾着他的脖子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缠绵的深吻。

　　史蒂夫几乎被这个架势吓懵了，他任由巴基拽着他进了卧室，连晚餐都没顾得上吃。

　　

　　总之，普天同庆。史蒂夫·罗杰斯终于实现了他十八岁时傻瓜级的愿望：初夜一定要留给未来的合法伴侣。

　　他趁巴基睡着的时候给他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并且盯着自己手上这只傻笑了十分钟，脸都酸了。

　　史蒂夫·罗杰斯：感谢@娜塔莎·罗曼诺夫 @托尼·史塔克 我的求婚成功了。

　　凌晨三点的群聊静悄悄的，他正打算关掉手机的时候，托尼的私聊消息跳了出来。

　　托尼·史塔克：不用谢，其实蓝色香槟在海德拉星球的意思是“请和我make love”，我猜你度过了非常火辣的一晚，有空记得请我喝酒。

　　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开启了好友验证，您现在还不是他的好友】

　　

　　巴基在半年后才从一位顾客那里获悉了有关小饼干的真相，他气鼓鼓地盯着戒指看了半天。

　　不过最后他又温柔地笑了起来。因为史蒂夫推开了门，抱着一袋沉甸甸的面粉，鼻梁上蹭了一道白，有些滑稽但依旧很帅。

　　一个误会赢到了一个超棒的伴侣，怎么想都是他赚了。

　　——我可真是个奸商！巴基在心里甜蜜地尖叫着。

　　THE END

云顶小花曲奇！除了会胖没有别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