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玫瑰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住所，但家只有一个。史蒂夫，我想带你去我的家。”

　　比理智先醒来的是肌肉记忆，史蒂夫下意识把盾牌从背后拎过来握住，却看见周围的复仇者同伴们没一个严阵以待的，反而表情愈发八卦。

　　史蒂夫：“……”

　　他微一皱眉：“有什么情报是我不知道的？”

　　

　　众人把眼光瞥向托尼，托尼咳嗽着冲控制面板的光影里瞄了一眼，仿佛在做最终确认。

　　“警报解除。”托尼耸耸肩，“海德拉全员没有携带大型杀伤性武器，Jarvis都能对付。”

　　娜塔莎伸出指头在史蒂夫身前比划了一圈。

　　“我建议你把星盾换成一捧花……巨大花束中间坐着雪球，雪球叼着你们家门钥匙什么的，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主意。”

　　“棒极了。”

　　“要不再加上一瓶润滑剂和几盒套子？”

　　“考虑到新鲜花朵的承重，我想这个主意很难实现。”

　　“我最近在研究分子级别的压缩技术，专用于无生命物品的，可以一试。”

　　

　　史蒂夫一头雾水地听着，直到话题的走向越发奇怪，他终于清清嗓子喊了停。

　　“正事要紧，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海德拉的目的，这支装备齐备的队伍堵在大厦门口也不是办法，很快就会引起民众恐慌。”

　　托尼举着小型设备连接到刚刚的屏幕上，示意黛西向后两步。

　　画面随之更改，在一阵短暂的黑屏后，画面变成了另一间熟悉的房子。

　　“弗瑞的办公室？”黛西吹了声口哨，“真有你的，史塔克先生。”

　　“Jarvis无处不在。”托尼的脸上不无骄傲，“当然了，我对局长大人的隐私没什么兴趣，不过这是特殊情况。”

　　

　　画面闪动着，巴基走进房间，寇森和弗瑞并排坐在谈判桌的一侧，而巴基虽然年轻，气势却完全不输两位久掌神盾局的老狐狸。

　　而正当所有人屏息等待两方发言时，却发现——

　　“你这个监视怎么只有画面没声音？”娜塔莎不满地提问。

　　托尼的神色尴尬起来，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喃喃自语着。

　　“不可能啊……难道他们升级了反监听设备？”

　　黛西走上去一同调试，但结果并不乐观，他们仍然只能看见巴基的脸。

　　史蒂夫盯着一张一合的红润唇瓣，试图再次去读他的唇语。

　　可惜失败了。

　　这次的交涉涉及大量的机密名词，巴基语速很快，脸上却毫无波动，是他面对工作时那张惯有的扑克脸，连半分情绪也无。

　　史蒂夫不禁有些懊恼。

　　

　　一旁的山姆比他更快失去耐心。

　　“这能看出来什么？他简直像个机器人……这不会就是海德拉派来的替身仿生人吧？或许真正的詹姆斯还在总部坐镇，随时会朝这里丢颗核弹呢。”

　　克林特感慨道：“下一季《黑镜》应该聘你当编剧，我说真的。”

　　“他还真是滴水不漏。”托尼啧了一声，操纵着画面转了一个方向，“不如我们来看看弗瑞和寇森……这是什么表情？”

　　

　　黛西好奇地探过头来，嘎巴一声把嘴里的硬糖嚼碎了。

　　事实上不仅是她。

　　除了风暴中心的史蒂夫看上去仍然很平静（其实已经宕机有一会儿了），其余的复仇者们面面相觑，都对弗瑞和寇森的神情表达了疑惑。

　　弗瑞看上去还算正常，嘴巴紧绷，两道法令纹似乎比之前看上去更深了，仅剩的一只眼睛瞪得很圆，大面积露出的眼白在脸上显得黑白分明。

　　而寇森的表情看上去就夸张得像个动漫形象了，他的右手局促地在自己的耳朵和岌岌可危的发际线之间滑动，嘴巴张开，在巴基和弗瑞之间看来看去，又犹豫地看向办公室墙壁上的复仇者画像。

　　

　　“我很久没见寇森这样了……不。入职以来，我还没见过他能把嘴长成这样，他连吃水煮蛋都是分成四块的。”

　　黛西斩钉截铁的评价更加重了复仇者们的好奇心。

　　托尼猜测道：“不会是来下战书的吧？”

　　“看着不像。”班纳仔细看着两人的微表情，“我觉得他们的反应更像是惊讶中略带一点儿喜悦。”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史蒂夫·罗杰斯的心里生根，他的心脏跳得很快，耳中开始嗡鸣。

　　贴着裤袋的智能手机震动了一下，史蒂夫飞速将它掏了出来，简直比向敌方战壕里抛手榴弹更快。

　　史蒂夫皱起眉：“……寇森让我过去。”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史蒂夫的身影在楼梯尽头缓缓消失。

　　

　　命运似乎眷顾了他，这一次，往日拥挤的电梯上只有他一名乘客，可以毫无停留地向目的地升去。

　　电梯门打开，他快走几步——

　　如果不是周遭的人太多，史蒂夫很想用跑的。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克制地和弗瑞以及寇森打过招呼，然后将眼神落在巴基脸上。

　　——他似乎瘦了点，饱满的两颊略有凹陷，下颌线更加清晰锋利，却让史蒂夫感到心疼。

　　巴基只是眼尾略弯了些，便收回眼神，冲弗瑞寇森点头致意。

　　两人低头在一沓很厚的文件上签了字，随即推到史蒂夫面前。

　　他垂眼一扫，签名处还有一个空缺，是“复仇者代表”。

　　

　　这让史蒂夫·罗杰斯神经紧绷起来。

　　神盾局一向拥有独立的决策权，他们从未需要复仇者代表签字。

　　况且为什么要他来代表复仇者？

　　通常来说，神盾局会更乐意让托尼出面。

　　史蒂夫谨慎地拿起文件，翻到第一页——

　　

　　“不用看了，很长，也很官方，很无聊。”

　　巴基的声音打断了史蒂夫的所有思绪，他站起来，披好从肩头下滑的大衣，靠在离史蒂夫一步之遥的桌边。

　　“作为文件的起草者，我来说个概括版。”

　　绿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史蒂夫脸上，像淬了甜味的锋利钩子。

　　“作为海德拉的新一任掌权者，我将带领所有现任成员并入神盾局的新情报部门，舍弃所有黑色生意，将一切情报双手奉上。”

　　

　　史蒂夫震惊地望着他，喉间像被什么肿块哽住了一样。

　　他在此刻完全理解了弗瑞和寇森的表现。

　　

　　“……条件呢？”

　　“一份单人的深入合作条约。”巴基微笑着，“意思是，美国队长要在未来的几十年里继续担任我的私人保镖。”

　　

　　寇森重重咳了一声。

　　“罗杰斯先生，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份合理的工作，巴恩斯先生拟定的条约甚至是24小时制的，这显然违反劳动法，所以虽然这笔生意很诱人，但你……”

　　“我完全乐意。”史蒂夫抢答道，“随时上岗。”

　　

　　空气和两位神盾局高管的脸一起凝滞了三秒。

　　Jarvis在头顶安静启动，有磁性的伦敦腔环绕地在办公室里响起。

　　“打扰各位，插播一条来自sir的消息：收收你那份不要钱的笑罗杰斯，你拉低了整个复仇者联盟的身价。”

　　

　　“咳，我是说，从战略眼光看，这是一份划算的买卖。”史蒂夫补救道，“我相信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签字点头，对吗？”

　　弗瑞看上去一句话都不想说。

　　而寇森按着他的眉心，已经在新的一张白纸上写起人员分配等新事宜了。

　　

　　巴基长吐一口气，眉宇间全是把包袱扔出去的轻松。

　　他笑得眼睛弯弯，眼角的笑纹舒展着延伸到眉尾，史蒂夫拼命向下咽着什么，克制自己吻上去的冲动。

　　

　　“好吧，那我想接下来的工作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那么，美国队长先生，你乐意和我去看看你接下来的工作地点吗？”

　　巴基朝他眨眨眼，史蒂夫回过神，在迷失理智的边缘想起一件事。

　　

　　“可以，在那之前，请允许我回家带上我的猫……哦不，我们的猫。”

　　

　　巴基顺利甩开了跟着他的所有海德拉成员，换了一辆低调的黑色SUV，亲自当司机载着史蒂夫·罗杰斯去往他的小公寓。

　　他目送着史蒂夫的身影消失在台阶，脸颊的笑意缓缓溶解，手指焦躁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

　　

　　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得过了头，以至于让倒霉惯了的詹姆斯·巴恩斯警醒起来。

　　命运有那么简单地放过了他吗？

　　

　　他闭上眼深深呼吸着。

　　只剩最后一件事了……

　　

　　

　　“你看起来有点焦虑。”

　　史蒂夫拉开车门坐下，他没有拿包或者箱子关着猫，而是让小家伙坐在他的小臂上。

　　随着车门打开，阿尔卑斯就蹿上了巴基的大腿，把自己卡在方向盘底下，守着这一小块空间呼呼大睡。

　　巴基挑眉在他背后看看：“今天没把所有猫的用具一起背出来？”

　　“我想不急，而且我觉得，你家里应该给它备了不止一套用具。”史蒂夫耸耸肩，“你看起来很像那种会溺爱孩子的人，巴基。”

　　巴基摸摸鼻子，没有否认。

　　美国队长规矩地整理好安全带，顺便将藏好的礼物盒往更深的地方掖了掖。

　　巴基踩下油门，开出去有一段后，史蒂夫才想起来询问。

　　“我们去哪？海德拉的秘密基地吗？真没想到我会如此轻松地踏足那里。”

　　他开着玩笑，巴基却摇了摇头，语气认真。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住所，海德拉基地算是我最常居住的地方，但那里只是住宅，不是‘家’。”

　　“史蒂夫，我想带你去我的家。”

　　“那里存放着最真实的我。”

　　

　　TBC

       没甜完，下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