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玫瑰

“我也不想去的，但美国队长说他家的猫会后空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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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蒂夫的眼睛亮起来，像一片灰烬里的火星被东风重燃。

　　“你想去看雪球？是的，和猫咪一起玩耍确实是经过科学论证的解压方法，但天呐，我以为你并不喜欢它。”

　　巴基抱起胳膊，耸肩。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猫咪？”

　　“遇见酒店那只布偶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猫。”

　　巴基的眼神游移开：“那不一样，雪球很可爱，你看上去把它照顾得很好。”

　　史蒂夫像个骄傲的父亲一样挺起胸膛，喋喋不休地讲起猫。

　　

　　“雪球的个性非常好，要知道猫更偏爱在夜间行动，但自从我把它捡回来后三天，它就学会了和我保持同一作息，哪怕是我通宵作战后回来补觉，它也会跳进我怀里和我一起睡。”

　　“雪球也非常懂事，它来到我家时还小，而粗心又没有借助网络查询资料的我买的完全是成猫的猫粮，它却照吃不误，直到克林特来我家送猫咪护理器具的时候才指正了我的错误。”

　　“克林特还说，和雪球同一品种的猫通常个性活泼，喜欢在房子里上蹿下跳，抗拒生人，和我的性格并不合。但雪球从不这样，它走路静悄悄地像位淑女，而对于来家里作伴的复仇者同伴们，它也都躺平任摸，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喉音，尤其是娜塔莎，比起我，它简直更喜欢娜塔莎。”

　　

　　巴基挑着眉看他，适时地进行评点。

　　“也许不是像一位淑女，而是像一位身经百战的杀手。想想你的那条视频，它猎杀孔雀鱼的姿势简直完美。”

　　史蒂夫略一思索，表达了认同。

　　“也许是从我身上学到的。雪球很聪明——至少比起克林特家那只，它聪明得就像在猫猫大学修了双学位一样。它有两手绝活，一个是会自己开电视，我经常在推门时听见人声还以为是有人入侵；另一个绝活是，它会后空翻。”

　　“后空翻。”

　　巴基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

　　“是的，后空翻。”史蒂夫毫无察觉，继续炫耀着，“它最喜欢盯着电视里复仇者联盟的新闻做后空翻——哦天呐，我才意识到它还会自己换台，雪球实在是太聪明了。”

　　巴基捏着眉心，嘴角说不上是想下压还是想上扬，弧度极其微妙。

　　

　　神出鬼没的黛西忽然出现在他们背后，一手拎着一个板凳，分别撂在他们背后。

　　“谢谢，真贴心。”

　　史蒂夫真诚地称赞着，然后坐了下去。

　　巴基神色犹疑：“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黛西挂上一抹虚假的职业笑容。

　　“当然没有，这只是我们婚姻登记处工作人员应尽的义务。虽然二位是二婚，男方还带着孩子，但看您的神色已经被男方的赤忱和孩子的可爱打动了，坐下聊吧，需要喝点茶吗？”

　　

　　史蒂夫顿时如坐针毡。

　　巴基冷笑一声：“行，三杯，拿煮沸的硫酸冲泡，我先敬你一杯。”

　　

　　黛西双手插兜溜了。

　　

　　史蒂夫窘迫地笑了笑：“对不起，是我高兴得有点忘形了。总之雪球真的很好，你也很好，你们一定很合得来。”

　　巴基弯了弯绿眼睛。

　　“我也很期待那一刻。”

　　

　　史蒂夫觉得自己仿佛是飘回去的。

　　虽然坐在敌家的战机上，但黛西这个卧底人员看上去比他还要悠然自得，以至于史蒂夫完全没有紧张感。

　　巴基仍然在忙，他只来得及和史蒂夫说了这么一段话，但不妨碍史蒂夫在脑子里演练了一万遍如何在公寓门口抱着雪球迎接巴基。

　　

　　战机飞行到纽约领域，黛西用手肘戳了他一下，神秘兮兮地说：“你不用提前离开吗？”

　　“嗯？看航线终点，我们应该是会停在史密森尼博物馆，算是神盾局和海德拉之间的中立地区，巴基考量得很仔细。”

　　黛西“啧”了一声。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真的不需要提前回到公寓准备一些什么吗？”

　　史蒂夫皱起眉毛，似乎在考量什么。

　　黛西继续提醒：“某些东西要是不提前准备，到时候可就不能好好享受了。”

　　史蒂夫恍然领悟，冲黛西点点头。

　　“谢谢你的提醒，我这就去准备，我会让巴基有最好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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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巴基对着空荡荡的客舱，无语凝噎。

　　黛西的眼睛盯着报纸，正在拿马克杯喝着咖啡。

　　

　　“美国队长呢？”

　　黛西眨着眼睛，冲他晃了晃马克杯。

　　那上面有行鲜红的手写体——

　　"FUCY YOUR BOSS."

　　

　　巴基：“……”

　　那张俊脸上的疑惑神色太浓，显得无辜又有点委屈。

　　黛西大发善心地指了指舱门。

　　“跳下去了，没带降落伞。”

　　“……啊？”

　　“放心，不是对你有意见，他只是想抢先一步去公寓准备一下。”

　　黛西眨眨眼睛。

　　“他说了，想给你最好的体验。”

　　

　　巴基倚靠着舱门，抱着胳膊，神色风云变幻，最终按了按眉心。

　　“哦，是么。我还以为是你替神盾局来传达了什么消息，紧急召他回去了。”

　　

　　黛西端着咖啡杯的手停滞在半空。

　　一时之间，客舱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你真的叫黛西？”

　　“昵称而已，把网络当家的人，谁没有七八个不同的昵称。”黛西耸耸肩，“你继续叫就行，我已经很习惯了。”

　　巴基的眼里带着赞赏：“你比我想象得要镇定。”

　　“你也是。”

　　黛西放下咖啡杯，亮出藏在手心里的遥控器。

　　“你知道我只要按下去，这台战机就会炸成渣是吧？”

　　“知道，但不如你按下去试试，我觉得你会喜欢我改装的效果，很唯美。”

　　

　　两人陷入僵持，黛西盯着巴基的脸，将遥控器滑进了袖口。

　　“啧，可惜。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老板。我设想了无数次跟你揭秘我身份的那刻——‘哟帅哥，想不到吧？是的，我是神盾局的人，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薪水真的能聘来我这样的美女？’”

　　巴基点头：“嗯，设想得很好，符合你一直爱做白日梦的人设。我有时真不知道你是演的还是你本来就这幅模样……神盾局真的能容忍你这样的特工？”

　　黛西呲着牙笑：“没错，那是我的本事。”

　　她停顿片刻，深深呼吸一口气。

　　“好了，该怎么处理由你说了算，我受过专业的反拷打训练，哪怕对手是海德拉。再见了，美丽的世界。”

　　

　　巴基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而黛西显然是个处于对峙下风仍然畅所欲言的人。

　　

　　“在死亡之前，我不得不说，老板，我从没见你这么在意过另一个人……对，就是美国队长。我看得出来，你是临时起意决定在此刻揭发我身份的，这里唯一的变故就是他离开了，对吗？”

　　黛西发出了一声感叹。

　　“你真的超爱他，老板。”

　　

　　巴基的眉尾跳了跳，伸手按开舱门。

　　冷风轰隆隆地灌进来，黛西尖叫一声， 被自己的棕色长发糊了满脸。

　　“连拷打环节都跳过去了吗？直接从纽约领空扔下去？！天呐，天呐，果然越英俊的男人越蛇蝎心肠！”

　　巴基叹了口气，扔过一套降落伞。

　　“你暴露得比自己想象得早，再不离开，往前十米就是海德拉的领空，最后一场交火迫在眉睫，我可顾不上你的小命。”

　　

　　黛西接过装备，眼睛里亮闪闪的。

　　在海量的赞美之词响起前，巴基活动着手腕转头离开：

　　“去告诉史蒂夫·罗杰斯，八点之前，我会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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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克林不起眼的公寓前，史蒂夫正拎着猫包与一个半人高的书包，步伐雀跃地走上楼。

　　鲜少有人知道303这栋小公寓主人的真实身份，不过今天所有业主都看得出，这位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金发男人正要迎接一位贵客——

　　因为他甚至拿肥皂水把防盗门都刷了一遍。

　　

　　作为一个上世纪出生的穷苦孩子，史蒂夫对于打扫卫生的活儿十分在行。

　　刷门、拖地、打蜡、把屋里的大小家具擦得能反射出人影；

　　给刚从娜塔莎怀里被拎出来的雪球洗澡、吹毛、绑上两个粉色蝴蝶结，再放进刚刚烘好的圣诞姜饼屋猫窝里，连悬挂的小饼干装饰都调整了角度；

　　拿出从高档餐厅打包好的预制菜肴，把汤倒进汤锅，牛排码进煎锅，红酒放进冰柜，再把多年没用过的制冰机启动，咯吱咯吱地运作起来；

　　洗澡、刮好胡子、整理鬓角、在得体的高定西装（两年前托尼硬送的）以及深蓝色潜行服（神盾局票选最帅战斗服时遥遥领先的）之间犹豫了两刻钟，史蒂夫还是选择了西裤搭配浅蓝色的普通衬衣。

　　

　　虽然略显沉闷，但好在他选了一条粉色的领带。

　　——当然，他记得巴基说要把海德拉战机都涂成粉色的，巴基喜欢这个颜色。

　　

　　收拾好一切，时针已经前进到八点。

　　史蒂夫盯着墙上老式的钟表，仿佛心跳已经合上了秒针的节奏，正在疯狂地跃动着。

　　

　　面对着一点一点暗下来的天幕，史蒂夫攥着手机，忽然觉得急躁又不安。

　　下午两点，有条来自黛西的信息：

　　“詹姆斯·巴恩斯会在八点前准时赴约。”

　　

　　而现在分针刚刚离开数字八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巴基没有来，他就被各种恐怖的设想塞满了脑子。

　　

　　他知道巴基落地之后面对的是海德拉的内乱，不管如何考量，自己都不能出面去帮忙。

　　这是巴基必须要自己面对的磨难，史蒂夫清楚，他足够强大，他需要极度集中的心力而非被旁人牵扯的的愚蠢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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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一旦心动，脑中便沸反盈天。

　　

　　手机在心思最繁乱的时候响了一声，史蒂夫浑身一震，摸索着按开手机的动作都显得笨拙。

　　他呼吸加快，早已痊愈的哮喘又复发了似的，生怕是来自复仇者的消息，告诉他海德拉那边火并惨烈，而巴基已经死于子弹或者爆炸——

　　

　　幸好，短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开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