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亲爱的,我必如雪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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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在世界尽头重逢 一发完


非典型童话

别名《救企鹅指南》,HE万字一发完  

  史蒂夫陷入昏迷的第三天,巴基再也没法说服自己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枯坐了。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了下来,从瓦坎达养回来的活泼性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在一瞬间里又变回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酷杀手。

  苏睿和班纳不眠不休地研究了三天,仍然没有找到使超级士兵陷入昏迷的原因。和出发前相比,除了史蒂夫在为期两天的外勤行动里莫名轻了21克之外,他的各项指数没有任何变化,十分健康。

  ——可那不过是个B级的南极探查任务,他究竟遇见了什么奇怪的状况?

  巴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振金左臂,脸色沉得像冰。

  他同样是个超级士兵,不能像个等候临产妻子的无能丈夫,他必须有所行动。

  山姆例行在晨跑之后来到病房探望,正撞见午夜噩梦一样的冬日战士沉着脸往外走。作为队长的好僚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拦下来问清楚。

  “嘿哥们,你不在这儿等着了吗?”山姆蹿到巴基面前,“你要去哪?万一你走的那段时间里队长醒了怎么办?他肯定第一个就想见你。”

  “去拿装备,我要去一趟南极。”巴基侧头看了山姆一眼,“史蒂夫是在那儿遇袭的,我要去查查,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这里有苏睿和班纳博士照顾着,出不了事,我很快回来。”

  山姆酝酿了几秒,还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巴基开了一架使用了隐形涂料的单人侦察机,在四个小时内赶到了麦克默多站——这座由1956年建成的“南极第一城”拥有200多栋建筑,是目前南极洲最大的科学研究中心。

  两周之前,Jarvis反馈了麦克默多站以西发生了B级异常。彼时的巴基正在罗马尼亚做单人潜行任务,史蒂夫跟他视频通话了一次(结尾句是永恒不变的“我爱你”),随后就带了一个精英小队去异常地点进行检测。

  巴基本以为那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短暂离别。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难度并不高的探测任务会让整个小队全军覆没。史蒂夫的通讯器也紧跟着失去了联络,在茫茫冰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克林特带着救援队地毯式搜索了整整五天,才终于在罗伊兹角旁的洼地找到了无知无觉的美国队长。

  现在巴基也踏入这里了。战术长靴陷入雪层发出咯吱的响声,比冰雪更冷的双眼逡巡过每一寸地面。

  高敏度侦查对他来说是等同于条件反射的工作,可巴基在周围十公里内来回检查了三遍,没有找到任何能令人欣慰的新线索。

  不间断的风雪覆盖掉了史蒂夫遇袭的所有痕迹,即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冬日战士也对大自然束手无策。

  巴基的舌尖抵着齿根舔了一遍。在他不甘心地想要再侦查第四遍时,奇怪的动静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回头,看见一队“不速之客”正浩浩荡荡地从东边走过来,姿势滑稽可爱,队列很不整齐,却硬生生走出了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势。

  那是一队小型企鹅,目测每一只有三十公分高。它们张着短短的双翅,一扭一扭地从他身边走过。高大人类的存在没有惊扰到队伍秩序,它们自顾自地向右面开阔的水域进军着,头也不回地奔向目标。

  在南极,这样的景色并不罕见。但其中一只“叛逆”的企鹅定住了巴基的视线。

  它原本处于队伍的正中央,但后来越走越慢,直到完全静止在冰原之上。既不向有食物的冰原边缘进发,也不往调头返回栖息地的方向。

  同伴们从他的身边一一走过,而它只是仰着头四处张望——这动作要是放在人类的身上一定显得茫然无措,小企鹅做起来则更显得可怜。

  离群者最终选择了凝视北方。那里只有连绵不绝的高山冰川,安静而巍峨。

  在那之后的是5000英里荒芜的内陆,对任何动物而言都是绝佳的埋骨之地。

  巴基疑惑地看了看冰川,缓慢地朝这只奇怪的企鹅走近了几步。它没有移动的意思,仍然像座雕像似的朝那个方向看着,像是对理想乡虔诚地朝圣。

  一架民用直升机的噪音打乱了巴基的计划。他侧头去看,直升机上走下了几位科研人员打扮的人,同行的还有各种他叫不上名的摄影机械。

  ——看上去是来拍摄纪录片的。巴基收敛起了自己的敌意,意外地发现有个人影笔直地朝他走来。

  “嘿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需要帮助吗?”

  那是个挺年轻的女孩,身材强壮,脸颊上有可爱的雀斑。她裹着厚厚的冲锋衣,帽子下露出几缕金发,和史蒂夫的很像。

  这一点无疑博得了巴基的好感。

  “没什么,士兵詹姆斯。”巴基晃了晃自己的证件,“来这里有特殊的任务,不方便透露。你们是从麦克默多站来科考的么?拍摄有关企鹅的纪录片?”

  “不仅是企鹅,我们来拍摄有关南极的一切。”女孩冲他摆出个和善的微笑,“我叫艾琳,是个动物学家。”

  她的眼睛从巴基的脸转移到企鹅身上,神色带了点哀伤。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Martyr仍不肯跟着大部队行动。”

  “Martyr?这只企鹅的名字?你认识这一只企鹅?”

  “是的,在拍摄这队企鹅的过程中,我近距离接触过它。”艾琳搓着自己的手,“事实上,自然纪录片从业者中有一条不成文的拍摄规定,人类不应该对自然或野生动物进行干预。但为了Martyr,我们已经打破了规定三次。”

  “为什么?”

  在巴基问出问题的那刻,Martyr动了。他朝着凝望的方向义无反顾地走去,姿态仍然可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壮。

  “这已经是Martyr第三次试图……自杀了。雪山的后面是荒芜内陆,它走向那里必死无疑。经过上一次强制把它带回队里以后,摄制组已经决定不再干涉它的自由了。”

  “可为什么……它只是企鹅。”巴基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他从没想到动物竟然会选择自杀。

  艾琳的脸上有些遗憾,“我也不明白究竟它遭遇过什么,我们几个动物学家聚在一起讨论过,得出来的结论是——他一定在漫长的迁徙过程中失去了什么。心爱的配偶、子女,甚至极端的气候原因,这些都有可能致使它行为异常。”

  巴基忍不住盯着那个身影,它扬着头摆动着翅,竭力地走出一条直线,高贵又骄矜,向着死亡大踏步前进。

  说不上为什么,他在Martyr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倔强小个子的影子。那个金发的、身型瘦弱却拥有强大精神的、现在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史蒂夫·罗杰斯。

  ——我得救它。巴基想着。不管失去了什么,它都不应该这么快放弃生命。毕竟只要活着,万事总还有希望。

  巴基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艾琳,“明天的这个时候,它还能活着么?”

  艾琳被他问得一愣,“呃,这里距离雪山有70公里,这种阿德利企鹅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明天的话它应该还走不到那里。”

  “好的,谢谢你。”巴基从腰侧抽出一支枪,在艾琳错愕的眼神里朝企鹅射了过去。

  这件事发生得太快,艾琳根本来不及阻止。她以为男人是打算提前结束Martyr的生命。可惊呼声卡在喉咙还没出来,她就看见Martyr只是身形一顿,往四周看了一圈,又继续往前走了。

  “只是迷你追踪器,别紧张。”巴基拍了拍她的肩膀,摘下黑色的护目镜。

  于是艾琳看见了一双温柔的绿眼睛,美丽又坚定,像法老权杖顶端神秘的绿宝石。

  “我会救下Martyr,一定会。”

  

  巴基将“无收获”的线索回传给Jarvis,开起侦察机返回了复仇者大厦,毫不停歇地赶到了病房前。

  托尼正抱着胳膊站在玻璃前面,朝他打了个招呼,“队长还是老样子。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衰竭。”

  巴基点点头,凝视着病床上的人。

  ——那头金发看上去没有以前有光泽了。巴基隔着玻璃用指尖勾勒着史蒂夫的轮廓,沮丧地想着他真想亲手去触碰自己的爱人。可苏睿说她不能冒着传染风险替他开门,他得好好的,不能让复联再多一个睡美人了。

  托尼别扭地拍了拍巴基的肩膀:“听说你没有查到线索,也别灰心。我派人去麦克默多站加装了扫描基站,苏睿和Jarvis一直在比对数据库,我们总会找到原因的。”

  巴基顿了顿,转头问他:“我记得彼得最近发明了一项能和动物交流的专利,你还为此投资了新建了一座动物园?”

  托尼被他问得一愣,“呃,是的。专利的原型机已经做出来了,动物园目前装修完毕开始引进动物,还没有对外正式开放。”

  “借我用用。原型机和动物园里的南极馆。”

  托尼的脸色变了,“你要是因为这个想不开变回冬日战士,队长醒了会拆掉整个动物园的。”

  “我当然没有自己去当动物的意思。”巴基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在罗伊兹角侦查的时候,遇到了一只企图自杀的企鹅,我想把它救回来安置在动物园。”

  “自杀的企鹅?有点意思。”托尼摸了摸小胡子,表情有些费解:“普遍来说企鹅智商不高,哪怕你用了翻译机,交流起来也会很难,估计只能听到一些词语。南极馆借给你当然没有问题,但你……你怎么想起救小动物了?要知道去年我计划建动物园的时候,你和队长还摇头说这对动物们来说是个灾难,应该顺应自然。”

  巴基舔着嘴唇没接话。他总不能解释他在Martyr身上看见了豆芽史蒂夫的影子吧?这理由说出来可真是偏执又矫情,苏睿说不准会把自己拖走做二次治疗。

  托尼看出了他的为难,耸耸肩自问自答:“好吧,这种时候你给自己找点事做也挺好的。原型机一会儿送到你房间里,去吧企鹅勇士。”

  

  巴基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唤醒了Jarvis,让他帮忙扫描雪山里有没有阿德利企鹅的痕迹。不论活着的还是死的,成年的还是幼年的。

  艾琳博士说Martyr对雪山的执念来自于失去,那他有必要替它找一找。

  Jarvis开始远程启动扫描基站,告诉他预计二十分钟出检测结果。巴基“嗯”了一声,在房间里沉默地走了两圈。他原先没觉得房间有这么空,好像要走上好一会儿才会到头。

  他不由自主地又在想史蒂夫,想起他们在房间里每个角落的亲吻。算起来他有小半个月没有吻过史蒂夫了,这个全美标杆对亲吻总是有着小孩一样的执念,只要巴基在他身边,总是隔几个小时就会被拉过去亲吻。嘴唇、眉峰、脸颊、喉结。他也由着他胡来,成全这份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执念。

  ——巴基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泛疼,他不能再想了,他得找点事情做。

  Martyr。对,那只亟待拯救的小企鹅。从南极到纽约,飞行时间长达数个小时。单人侦察机里的气温不能调得太低,他需要一个能维持零度的迷你冷冻舱把它装回来。

  巴基走到他们的储物间,从架子的底层拖出一个30寸的小冰箱。这是他去年商场促销时抱回家的,卖点是远程无线充电,特制的玻璃门能很直观地看见内容物。

  冬日战士热衷于在夏天贪凉,总是会把小冰箱塞满各种口味的冰淇淋,举着勺一桶一桶地吃。后来闹了一次不轻的胃病之后,史蒂夫就板着脸没收了小冰箱。美国队长对于健康问题总是很有底线的,他抗争了多次也没能博回使用权。

  他给小冰箱插上了电,顶部的绿灯嗡嗡地响。巴基打开门取出隔板,估摸了下大小足够装下Martyr。松了口气,腾出手去揉紧绷发干的眼角。

  ——不去想史蒂夫是件太难的事了。巴基·巴恩斯的人生里,大背景也好,见缝插针的点缀也好,哪怕是支离破碎的噩梦时期,都是和史蒂夫·罗杰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他们像两棵从根基就扭在一块儿长的树,树龄越长越没法分开。就算被斧子生生砍断劈开,来年新春长出的芽也要拼了命地和对方缠在一起。

  “巴恩斯先生,比对结果出来了。”Jarvis的声音及时把巴基拉了出来,“经过比对,目标地点内没有相符的动物。最近一队阿德利的迁徙路途并不经过雪山,零星分布的骸骨大多属于海鸥。”

  “你是说……它们并没经过那儿?”

  “是的,巴恩斯先生。”

  巴基低下头,棕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了,谢谢你Jarvis。”

  “不客气先生。耳塞式交流器已经放在您的桌面了,有其他需求随时唤醒我。”

  

  巴基又回到了南极的茫茫冰雪里,交流器塞在耳朵里有些不适,他调了调角度,一手拎着充满电的小冰箱,顺着手腕上的追踪器往南边走。

  冬日战士的速度显然比小企鹅快多了,十几分钟,他就看见了正趴在冰雪上休息的Martyr。

  小企鹅纯白的肚皮几乎和雪融为了一体,短短的双翅小幅度挥动着几下。它的脖子弯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搭在雪面上,过了几分钟又仰头看雪山,脚蹼挪动着想要站起来。

  ——这里距离雪山只有十几公里了。

  巴基牢记着艾琳的叮嘱,放慢速度和足音,慢慢地接近了Martyr。小企鹅的眼睛似乎根本没看见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迈动步子又往前走。

  巴基伸手一拦,直接坐在了冰雪里,面对面地盯着这只小企鹅。

  Martyr张着双翅停住了,歪头看他,朝上露出眼白——这表示它心里紧张,但又不希望与对方争斗。紧接着Martyr收拢了炸开的颈毛,慢慢地前后扇动着翅,绕开巴基继续往前走。

  巴基迅速挪动了自己的位置,又拦住了Martyr的去路。

  Martyr冲着他喊叫了几声,声音有些滑稽。翻译器紧跟着传来了“离开”的字音,声源是彼得自己的声音,响在他耳朵里让巴基十分不适应。

  巴基盯着小企鹅问:“为什么去雪山?”

  手腕上的子机发出类似企鹅的叫声,Martyr吓得往回退了退,显然很疑惑为什么眼前的非同类能和它交流。

  巴基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模仿着企鹅的动作表示亲近。

  经过了几分钟的观察,Martyr往前走了走,挥动着翅尖指指雪山,摇头晃脑地冲着子机喊了几声。

  耳朵里的翻译器尽职尽责地传递了Martyr的意思——

  “爱。在那儿。找。”

  巴基看着它狠狠揉了一把眼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可怜又可笑,孤身坐在南极的雪里,对着一只企鹅胡言乱语。

  他又想起史蒂夫了。想起在战事的空隙里,史蒂夫抓紧一切时间来到瓦坎达草原上的小木屋见他。在简单的农事与数不清的吻后,两个人相拥着挤在床上入眠。四处拯救世界的队长总是比巴基更快进入梦乡,但他睡的并不实,无数次巴基睁开眼,总是看见他无意识皱着眉心,圈在他腰际的胳膊收得死紧。

  ——简直像条死守着财宝的吝啬龙。巴基记得他那时是这样想的。

  后来史蒂夫开始嘟囔一些梦话,轻轻几声,含糊得听不清。等白天巴基去问的时候,史蒂夫总是笑着说想不起来。

  直到某天他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一阵压抑的气音。巴基睁眼,看见史蒂夫紧紧闭着眼,急促地呼吸着,眼角发红,左手把枕头攥得发皱。

  “嘿哥们,怎么了?”巴基摇了摇他,队长没有从噩梦里挣脱出来。巴基凑到史蒂夫翕动着的唇边,听见了一句至今回想起来还会心疼的梦话。

  他说:“我把爱人丢在了雪山,我得去找他。我要陪他到世界的尽头。”

  现在巴基·巴恩斯坐在南极了。这儿是物理意义上的世界尽头,普通人终其一生能走到的最远方。可那个该陪着他的人在千里之外的病床上生死未知,他眼前却有只会跟史蒂夫讲同样傻话的企鹅。

  Martyr歪头看他,单纯的鸟类并不知道眼前的生物为什么红了眼眶,它只是在等下一场对话。

  “不,它不在那儿。我找过了。”巴基吸了吸鼻子,从冰箱里掏出一个小盆,里面装着磷虾和小鱼。他看向低下头挪动脚蹼的Martyr——它显然情绪低落,正用喙梳弄着颈下的绒毛。

  巴基伸手顺着Martyr的后颈摸到背部,手感意外地像滑滑的丝绸。Martyr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这让他松了口气。不专业的饲养员从碗里捡出鱼虾喂起企鹅,看着小个子Martyr仰头吧嗒吧嗒地吞下去,唇角多了点笑意。

  “你不能去那儿。总得活着才能有希望,你明白吗?跟我走吧,你总会遇见你等的企鹅。”

  ——很好詹姆斯,你现在疯到跟一只企鹅讲道理。巴基揉了揉额头。可他清楚,这话同样是说给自己听的。

  Martyr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整碗鱼虾,在原地发了几分钟的愣。巴基耐心地等着,直到Martyr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叫唤了几声,耳机里传来了一声“好的”。

  巴基救下了这只企鹅,这只企鹅也同时拯救了他。

  

  巴基拎着装有Martyr的小冰箱走进了托尼的动物园。南极馆区的占地面积不小,但除了人工放置的冰雪以外,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他打开冰箱的门,Martyr瞬间蹿了出来,无精打采地趴在冰面上摆动着翅。

  巴基摸了摸它的背:“嗯,我能理解你。我曾经在冷冻舱生活过很久,那的确很让人难受。”

  “白狼。”身后突然有人在叫他,巴基回头看,是脸色不太好的苏睿,“史蒂夫的状态……不太好。”

   苏睿陪着巴基坐在南极馆旁边的长凳上,简单地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和博士在今早发现,他的额叶上有被射线辐射过的一个极小的黑点。经过比对,这种射线不属于资料库中任何已知的射线。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在麦克默多那里遭遇了一队未入侵过地球的外星敌人。而从今天中午开始,队长的体温开始缓慢下降。”

  苏睿顿了顿,巴基的眼光直直只是盯着冰上摇晃着走路的企鹅,根本不敢面对她。

  “对于正常人来说,体温一旦低于86华氏度就会引起氧气需求显著降低、心输出量减少、动脉压下降,危及到生命。这个消息目前只有我和博士知道,但我们……不确定能瞒多久。”

  长达两分钟的静默之后,巴基才开口。

  “南极动物学家给这只企鹅起名Martyr,是殉道者的意思。我遇见它的时候,它主动离开了队伍,调转方向往雪山走企图自杀。”巴基终于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苏睿的眼睛,“帮我个忙,给这只企鹅做个检查好吗?”

  苏睿的神色从疑惑变成了震惊,“你……你不会以为这只企鹅才是史蒂夫吧?天呐白狼,你……”

  “我用了彼得的翻译器。”巴基打断了她的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问它为什么走向群山,它说……它要去寻找在那里的爱人。我知道这个想法糟透了,这他妈像个烂俗的动画电影,可是我必须让自己相信点什么。你——你明白吗?”

  女孩沉默下来,拍了拍巴基的肩膀。

  “好,后天,我会派人来接走这只企鹅,去我的研究室做个扫描。”

  

  动物园迎来的第二位客人是猎鹰。

  “嘿,听说你开始养企鹅了?”山姆跟着他往南极馆走,“还是特地从南极救回来的,这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宠物。”

  “事实上……我觉得那只企鹅才是史蒂夫。”

  彼时的山姆正从瓷砖地往南极馆的冰上跨,听见这话差点原地摔到。

  “我说,什么时候你的想象力比旺达还丰富了?她二十岁你也二十岁?”

  巴基揉了揉鼻子,“我知道这挺难理解的,但是我们活在一个拥有索尔和洛基的世界里。在见到他们之前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即使我见到了索尔,我也不相信那个热衷吃炸鸡喝啤酒的男人居然是雷神。”山姆摇摇头,直奔正在水槽边吃鱼的Martyr走,“哟小家伙,精神不错啊。”

  Martyr回过头叫了几声,收起项颈触的羽毛,小小的头顶上形成褶状隆起,无声地跟山姆对峙了一分钟,接着它又收拢颈毛,慢慢地扇动起翅膀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巴基的腿前,一扭头表示不想跟他接触。

  山姆摸了摸鼻子也往这边走,但冰层的滑度显然让没带翅膀的猎鹰吃了点苦头。山姆一脚没踩稳,重心向前栽过去。他下意识想抓一把巴基递过来的手,本来毫无反应的Martyr突然短促又刺耳地叫了出来,紧接着用胸部猛地撞了一下山姆的腰,短而有力的翅膀抽在他手上,火辣辣得疼。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被Martyr撞了一把的山姆狠狠摔在了冰上,脸上还挂着夸张的疑惑。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企鹅挺乖的吗?”

  巴基看着张开双翅挡在他面前的Martyr也愣住了,十几秒过去才伸手去把山姆拉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攻击过我。”

  山姆揉着自己的后腰,艰难地思考了一番:“就因为我摔到的时候想拉你一把?这家伙以为……我要攻击你?怕你也跟着摔倒?”

  “呃,有可能?”

  “你知道吗?”山姆费解地看着Martyr啧了两声,“现在我有点相信他真是队长了。”

  

  当天晚上,苏睿来到动物园带走了Martyr。小企鹅起初很抗拒,但当巴基亲手把它交给苏睿的时候,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放弃挣扎乖乖地走了。

  那是巴基这段时间里最魂不守舍的一天。他神经质地把十米见方的冰场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脑子里的思维乱糟糟的搅成一团,好像又被送上一次洗脑机似的。

  ——我究竟希望结果是什么呢?巴基自己也不知道。他用只能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试图去减少自己的思想。

  当他第三百七十五次试图泼水平冰的时候,苏睿抱着Martyr回来了。它刚一上冰场就走到巴基的腿前拱了拱,慢悠悠地去水槽吃鱼了。

  “听着白狼,结果并不好。”苏睿面色惋惜,“从各方面的数据来看,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阿德利企鹅幼崽,年龄只有十个月大,活泼健康。”

  巴基垂着头,拎着水桶站在原地,左手把铁质的把手攥得扭曲。

  苏睿拍了拍他的肩,面色不忍:“队长目前的体温还在持续下降中,过两天神盾局会组织相关会议了,你……做好思想准备。”  

  苏睿走了很久以后,巴基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直到全身的关节因超负荷而开始发麻,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下铁桶,坐在了趴在冰面发呆的Martyr旁边。

  “原来你只有十个月,走在队伍里的时候还以为你已经成年了呢。”返还了翻译机的巴基对着它自言自语,“所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了点儿。真巧啊,这句话我也对史蒂夫说过。”

  巴基笑了出来,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可眼球上烧灼的痛感也越来越没法忽视。

  “十个月大,你还有很长的生命呢。”他沿着Martyr的脊背上下摸着,突然顿住了动作。

  ——阿德利企鹅在一岁时才能迎来性/成/熟,只有十个月大的Martyr怎么会有配偶?

  

  整个复仇者联盟在这周里迎来了一场大混乱。

  苏睿和班纳博士公开了队长的病情,拯救了无数次世界的团队对此束手无策。而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冬日战士又反常地对一只企鹅发起了疯。

  他无视了苏睿的检测结果,坚信这只三十公分高的企鹅才是真正的美国队长。他在南极馆旁边住了下来,每天精心养育着企鹅,和它聊天。甚至会把它装进小冰箱里,抱着他去晨跑,去看瓦坎达草原上他曾经养过的羊。

  最过分的一次,他带着企鹅跑去逛了史密森尼博物馆,在只有几分钟的美国队长影片前面足足坐了三个小时,险些引发大众恐慌。

  所有的朋友都觉得他着了魔,可他们没有去劝。

  每一位复仇者都曾经历过与挚爱离别,他们能对那种痛苦感同身受,知道除了巴基自己,没人能把他拉出来。

  一周中的最后一天,巴基从家拿来了一本精装的书。那书被放在史蒂夫那侧的床头上,中间夹着一张古旧的书签,显然是在离去前还在认真的看。

  巴基坐在冰层上,Martyr老老实实地靠着他膝盖站着,听着巴基念书。

  “想像一下:你是农夫,一个人住在西伯利亚荒原,每天都在地里耕作,举目四望一无所见。除了四方的地平线之外,别无他物。每天早上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你就到田里干活;正对头顶时,你收工吃午饭;落入西边的地平线时,你回家睡觉……”

  巴基读到这儿的时候停住了,苏睿发了一条信息来:“我们没能救下他。”

  ——每天周而复始目睹如此光景的时间里,你身上有什么突然咯嘣一声死了。于是你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地一直往西走去,往太阳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直到倒地死去。这就是西伯利亚癔病。

  巴基想,书中描述的就是这一刻的自己了。

  一切在一瞬间都变空了。心是空的,脑子也是空的,他疯疯癫癫地拯救了一只企鹅,可没人救下史蒂夫。

  巴基觉得自己冷得厉害,他下意识圈过怀里的企鹅,嘴唇贴着Martyr头顶的绒毛,颤抖着声音说:“Martyr,现在我的爱人也葬于雪山了。”

  

  奇迹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Martyr站在原地,一团暖黄色的光从它的头顶慢慢飘了出来,越升越高,朝着南边飘过去。巴基的心突然开始狂跳,他追着光芒跌跌撞撞地从动物园跑出来,惊扰了无数行人,径直地跟着光往前。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疯了,所有的人都看不见那团光,巴基直直地盯着光的方向,见它飘进医院的那刻他几乎落下泪来。

  苏睿和其他的复仇者们都在那儿,围着病床一圈哀悼着美国队长。巴基在那个瞬间冲进了门,众人对他的来到并不惊讶,山姆走上前想要安慰他两句,半路被旺达的一串尖叫吓得险些又摔一跤。

  ——史蒂夫睁开了眼,捂着喉咙一通咳嗽。他的目光看向巴基,温柔又缱绻。

  “咳,巴基。答应我,以后我都不想再吃鱼和虾了。”

  

  复仇者们的欢呼持续了五分钟,识趣的朋友们把病房留给了巴基和史蒂夫。

  他坐在病床的边缘,用小刀熟练地削一只苹果,听史蒂夫讲述在他身上发生的故事。

  “攻击我们的的确是一队外星人。我中弹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意识突然就离体了,飘飘荡荡地往上飞,其他士兵们也是这样,我看见他们的——灵魂,我想应该是灵魂。他们的灵魂飞得很高,躯体无力地倒在冰雪里。可我想:我不能这么死去。”

  “于是我拼了命地想往下扎,跟那股莫名的力量对抗着。直到一队迁徙的企鹅路过,我奋力够到了其中一只,寄居在了它的身体里。可企鹅和我的灵魂很不兼容,我的记忆错乱了,只记得你从火车上坠入连绵不绝的雪山里。我想这不行,我要去找你,我说过要陪你到世界尽头。”

  “后来……后来你就来了,你说活着就有希望,你在所有人的质疑里坚持你的想法,哪怕在别人眼里你是个疯子。”

  “再后来你吻了我,是你的爱让我再次摆脱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

  巴基缓缓笑了起来。他没有说什么,他也知道史蒂夫并不需要他说什么。

  他咬下一块苹果嚼了嚼,探头给了史蒂夫一个清甜的吻。

  

  那场仿佛绵延了数十年的冰雪终于停歇。从此天光大亮,暖风骄阳。

  相爱的人总会在世界的尽头重逢,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痴人说梦的幻想。

————————————————

故事原型→【纪录片/720p】《在世界尽头相遇》【中英双字】

殉道者Martyr的名是你们心太取的,真是心狠文美一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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